燒錢九個億,哪里來的底氣?
作者 | 梳子姐
《焦點訪談》終于回歸應有的監督功能,明確自己的角色定位了。
(相關資料圖)
7月31日晚,《焦點訪談》欄目報道了甘肅榆中縣市民公園項目問題,2016年縣政府通過公開采購,由社會資本方甘肅第四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與榆中政府所屬的平臺公司“榆中建投”共同組建成立榆中縣“市民公園”項目公司。該項目是一個PPP工程,總投資9.52億。
所謂PPP共建模式,就是采用政府全額付費方式,按照雙方合約,未來20年政府每年向社會資本方也就是甘肅四建支付費用,按照付款方案,投入運營第一年,榆中縣政府支付5000萬,隨后費用逐年增加,最高時每年支付1.8億元,總共支付21億。
說白了與按揭買房沒啥區別,無非分期付款的主體由個人變成政府而已。
投資9個億,20年后收回21個億,這個買賣穩賺不賠。現在問題來了,“市民公園”建了7年多,到現在還沒有完全交付,更重要的是榆中的財政非常吃緊,2023年全縣財政預算收入6.7億,而債務支出高達12億元。
一個入不敷出的縣城,斥資9億,負債21億去修公園,被定位為面子工程。
榆中縣并不是第一次因為面子工程出名掛號,2016年至2019年,該縣耗資5300余萬元在縣城北出口修建兩座仿古城門、兩個小廣場和一座雕塑被全國通報,時任縣委書記王曉寧受到黨內嚴重警告、政務記大過處分,時任縣長王林受到黨內警告、政務記過處分。
住建部給出的定性是,榆中縣屬于國家貧困縣,沒有將有限的財力優先用于民生改善,舉債在城市出入口“造景”“造門”,盲目立項、搞“形象工程”。
從時間軸來看,“市民公園”與仿古城門都是同步立項開建的,只不過問題暴露得晚一些罷了。
并且一段時間以來,這些項目都是作為正面工作進行大力宣傳的。2017年9月,《蘭州日報》一篇文章中提到,按照“ 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的要求,榆中縣始終堅持上接中央政策,下應群眾意愿,一張藍圖繪到底,一任接著一任干,其中人民對修建縣城北大門呼聲高、夙愿久,榆中縣結合北出口整治籌資4200萬元按秦漢風格修建兩座城門,配套的蒙恬飛騎斥匈奴雕塑落成,建成了從縣門到城區的寬40米投資12487.85萬元的迎賓大道……
那時候榆中之所以敢于大搞建設,很重要的底氣是縣城房價上升快,土地財政收入高。
2013年榆中房價平均3000元/㎡,2019年初新房平均價格7200元/㎡,2017年榆中土地成交面積居蘭州各區縣首位,成交價近132億元。
按照這種預期走下去,花5000萬修個城門樓子,花9億修個公園不會有任何壓力。
人算不如天算,對于縣城來說,土地財政的好日子如曇花一現,轉瞬就被打回原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絕大多地方嘴上喊著過“緊日子”,實際上還沒有走出土地財政的幻覺,更沒有想到“緊日子”完了是“苦日子”。
到底該怎樣當家理財,既堵住以前的窟窿,又把眼前的局面支撐下去,還不給后人制造麻煩,這是一個非常現實棘手的矛盾問題。
看到榆中縣的現狀,很容易讓人想起云南獨山縣,2010年獨山全縣GDP只有24億,財政收入一年僅2.1億,居然舉債400億打造水司樓等一批世界級項目,背后推手就是強人縣委書記潘志立。
現在潘志立到監獄里獨享清靜去了,留下的爛攤子幾乎無法收拾。
從榆中到獨山有個共同特點,就是決策建設這些大項目、大工程時民意嚴重缺位,無論有錢沒錢,都是“一把手”意志。
可以說完全靠運氣,遇到有遠見、能力強的“一把手”,能夠科學立項,把民生和發展都兼顧好,不至于留下太大后患,遇到膽子大、胡折騰的領導,讓地方財政幾十年都翻不了身。
嚴格地說,涉及重大投資的建設項目,政府提出思路和方案后,必須提交人大進行充分討論,必要時還要作出說明解釋,爭取絕大多數民意后才能開干,絕對不能脫離實際拍腦門子隨意決策。
以榆中的“市民公園”項目為例,若經過媒體公示、人大討論、市民聽證等多個環節,大家覺得可以修,那么就算背著再高的債務,也怨不得誰。如果只是少數領導憑主觀想當然,自以為是就匆匆上馬,那么老百姓沒有義務為此買單。
一切權力屬于人民是憲法原則,這個原則不能是虛的,至少在事關人民切身利益的具體事項上要有所體現。
我們也相信,如果讓人民群眾參與決策,絕對不會拿著大把鈔票去修城門樓子,修大公園,修水司樓,而是怎樣把教育辦好,怎樣改善醫療條件,怎樣扶危濟弱,怎樣改善公共服務,真正提高生活的質量。
一個來錢容易、花錢不眨眼的時代退場了。
對人民負責,為人民服務,先從學會花錢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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